罗永浩:第一次梦遗我害怕极了,第一次买套心里特别没底
「第一次去买安全套的时候,感觉身上贴满了流氓的标签」by毒书郎文|罗永浩
选自《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不知道是哪天开始的,青春期突然就来了,一些本来只是好看的女同学一夜之间就在我的眼里妩媚起来。曾经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之类的屁话热血沸腾过,但什么东西“忽如一夜春风来”,顿时觉得缺手缺脚乃至缺胳膊少腿好像也没什么了。
男同学们凑在一起闲聊,说的没有一句是人话,即使有女生在场,也会说很多故作隐蔽的龌龊话。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听到什么都会联想到性,比如看到民国故事里的军阀讲话,“诸位都是读书人,兄弟我是个大老粗。”马上产生的反应是,吹什么牛啊?
当时看过一个不是很好笑的笑话,说是法国文化部长到美国访问,参观高耸入云的帝国大厦,部长站在大门口抬头向塔顶望去,看了一会儿,突然“扑哧”笑了,美国人问“怎么了”,部长笑道,“这让我联想到性”,美国人笨笨地追问,“为什么会联想到性?”部长愣了一下,只好说,“我看到什么都联想到性。”
有那么一阵子,我觉得我们全都是“法国文化部长”。
对一群“法国文化部长”来说,那实在是一个灭绝人性的年代,那时几乎所有的女明星都是政工干部气质,只是眉眼比寻常的政工干部好看些。偶尔有看起来像女人的珍稀女星,也全然跟性感无关,比如面容姣好的龚雪和洪学敏。
在我的青春期,在大陆的女星里,除了那些活色生香但是默默无闻的国民党女特务扮演者,我唯一的性幻想对象就是麦文燕,她穿什么衣服都像国民党女特务,即使是邮递员的蹩脚制服。
我简直不敢想象她要是穿护士装或是警服会是什么样子。和历史上很多懵懵懂懂的伟大人物一样,她以为她什么都没做,对自己抚慰了整整一个时代的苦难心灵和肉身这一事实浑然不觉。
第一次梦遗,是在一个周末的中午,我很紧张,把内裤脱了扔到洗衣机里,越想越害怕。那时候哥哥去了部队,父亲好像是出差去了,我只好去问母亲。她打开洗衣机拿出来看了一下,又闻了闻,说,没事,很正常。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然后开始深切怀念那个流氓无比的梦。
多少个夜晚,我在入睡前都要祈祷能再现那个梦境,但是后来好像再也没有过,直到长大之后梦境成真。
第一次鼓足勇气去买避孕套的时候,心里特别没有底。
那时候大大小小的药店还没有像今天这样遍地开花,更没有什么“情趣用品”商店(“情趣”可能是我们这个恶俗的时代毁掉的美丽中文词汇中最令人痛心的一个了),买一盒避孕套竟然要去国营的百货大楼。
我故作镇定走向柜台的时候,脑子里完全不能抑制地在胡思乱想,要是售货大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断喝:“呔!你是哪个学校的?!”我该怎么办?要是慌慌张张地跟她说“我……我这是给我爸买的”,会不会太怂了?好在到了最后,大妈只是表情僵硬地随手甩了一盒给我,就跟另一个大妈聊天去了。
走出百货大楼的时候,我大惊小怪地觉得自己就这么长大成人了。那天其实是个阴天,但我总有种冲动,想在回忆里把它弄成:“正午的太阳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每一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心中的血泪史,我们年轻的时候,在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在爱和荷尔蒙在体内翻腾不已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地方可以去做点什么。
家里永远有长辈,女朋友从来不敢尝试野合,旅馆执意要看结婚证。其实,就算不看结婚证,我们在绝大多数的时候,兜里也没有足够的钱支付旅馆费用。
过年时手头难得宽裕的那么几天,凑巧听说某旅馆不查证,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身边倒霉蛋讲诉的人民警察“破门而入,当场抓获”的英勇故事吓得兴致全无。最苦的时候,要是听说哪个臭小子竟然找到了一个敢于野合的伟大女友,我们就会口吐白沫,集体祈祷,虔诚呼唤冬天的到来。
三十岁过后,我看到一篇新闻报道说,半数左右的美国青年,是从他们的汽车里开始人生的第一次性生活的。
我鼻头酸酸地放下报纸,暗暗发誓,将来生了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不管到时候我手头是否宽裕,只要孩子到了岁数,马上就给买辆车,然后在车内的储物格子里为他们塞满优质的进口避孕套:螺纹的,浮点的,带毛的,带刺儿的,水果香的,巧克力的,孜然羊肉味儿的……
(选自《生命不息,折腾不止》,题目为编者所加)
书名:《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作者:罗永浩
版本:天津人民出版社/2014年11月
内容介绍:《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全新收录罗永浩2009——2014年的“人生奋斗”经历,完整展现一个理想主义者所经历的世界。
作者简介
罗永浩,人称“老罗”,1972年出生,锤子科技创始人、老罗英语培训创始人、牛博网创始人。 不羁的人生。。。 不错,确实是龙哥的文笔和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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