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章遇到瓶颈,再加上对往事的念念不忘,我囿于城市一角,几乎与世隔绝。每日与外界的交流便是外卖送餐员的两次问候。
这四个月我只嚼素菜,又时常运动,瘦了很多,已经和身份证上的那个笑容可掬的胖子判若两人了。
但是昨天我熟悉的送餐员换了另一个。平常的那个,总是会顺手帮我把前一天的垃圾都扔掉,而这几天已经堆不下的垃圾微微散发一些酸腐的气味。
“叮咚。”
“您的外卖。”见我开门接过,他便转身飞快迈下两级楼梯,我看看他穿着厚重服装的背影,熟悉感涌上心头。
“等一下。”
“哎?有什么事么?”他回头。
“可以帮我扔下垃圾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弯下腰,拎起了我的垃圾袋子,很轻松的样子。我点点头,在他转身之后又叫住他。
“你进屋来——我是说我房间里还有垃圾,外面怪冷的。”
他淡淡蹙了下眉,看了一眼手腕上极其普通的防水表之后才跨进我的世外桃源。
客厅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他扫了一眼后惊叫道:“你也是孟惊韫的书迷?”
我看了一眼我书桌上写着孟惊韫三个字的稿纸本,默默将它扣在桌面上,“我觉得他的书写的很烂。”
“烂你还买这么多?他啊,是我高中同学,那个时候就写得一手好文章。我没啥出息,就在不忙的时候翻翻他的书,在心里崇拜崇拜。”
“你......和他还有联系?”我揩了下额头风雨欲来的汗珠子,胡乱问道。
“咋可能,他可是大作家了。想想我俩高中的时候,还是铁哥们儿来着!不过后来有一次我俩喝多了,他就莫名其妙地再没理我。”
“写作的人脾气都怪。”我淡淡笑笑,收拾出一堆废纸揣进塑料袋里递给他,“这些纸都是不要了的。”
他看着满袋子的写满字迹的纸,愣了愣,“你也是写书的?难怪你不待见他的文章。你认识他吗?”
我挠挠头,然后点头。
“他最近过得怎么样?许久不见他发微博了。”
“和我差不多。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帮你。”我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句话。
“为啥?”他看了我一眼。
“呃...因为他...等等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也结婚了啊?最近怎么样工作忙不忙有没有小孩呀你家住哪个小区一月工资多少?”我语无伦次地试图转移话题。
“你和孟惊韫很熟。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成么。”他突然严肃地拨开我问题的样子与当年分毫不差,有一种令我浑身乏力的吸引。我突然后悔那年的酒后失言,不然也不会与他断了联系。
即便是做朋友也好啊。与他。
“我和他当年有过约定。”他眨眼睛的时候睫毛从镜片上闪过,好像很长的样子。
“要与你共吟烟霞
要与你天涯同策马
要与你遍植十二月花
要与你卜筑于山水人家”
我在心里随他一起念。我写过的东西经常忘记,可这句不曾。
“孟惊韫你别装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默默现在人群中看你。你现在瘦了好多。”
我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你再与我共饮一场,我会和你当年说一样的话。”
“我好像...爱上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