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同志电影,基本上有两种方向。
第一种,表达社会环境对同志人群的影响,以争取同志权益为电影最终诉求,由于社会已经越来越包容,不少国家或地区也在逐步实现同志婚姻合法化,所以这类电影一般将故事背景设定在过去,比如今年戛纳评审团大奖影片《每分钟120击》。
第二种,极度弱化社会环境影响,从而呈现「男孩遇见男孩」式的纯粹爱情故事,以讴歌同志爱情的美好为影片最终诉求,希望通过传播这种美好,而击中观众心灵最柔软的部分,一如所有温暖的异性恋故事,比如今年最热的纯爱电影《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但其实,观众更需要的,应该是第三种:不恶化社会影响,也不美好爱情本身,而是抓住当下这个时代,普通同志最真实的生存状态,表达他们的困惑、迷茫、堕落、追求,呈现他们最平凡的生存状态。
今天要介绍的这部电影,就是这种类型,十分难得的很写实的一部同志电影:
《沙滩鼠》(2017)
Beach Rats
令人惊讶的是,《沙滩鼠》作为一部男性同志题材电影,竟然是一位美国女导演自编自导,而且它是一部独立电影。
现在的很多独立电影都很迷人,不过什么是独立电影?
「独立电影」的概念来源于上个世纪中期的好莱坞。当时的好莱坞由所谓「八大电影公司」所垄断,一部电影拍摄的运作遵循步骤严谨的「制片人制度」。这种「制片人制度」的目标完全瞄准市场,期望获得最大的利润,因此,尽管这种制度为电影事业带来大量资金,但也限制了电影创作者的发挥空间。于是,一批电影人摆脱「八大电影公司」的控制,自筹资金,甚至自己编写剧本,自己担任导演,拍出了许多与商业电影截然不同的思想性强的电影,被人们称为「独立电影」。
所以独立电影身上有更多创作的魅力存在,独立电影也有许多奖项,比如最著名的美国的圣丹斯电影节,而这部《沙滩鼠》,刚好在2017年第33届圣丹斯电影节美国剧情片单元获得最佳导演奖。
它的导演好在哪,稍后再说,我们先说电影剧情。
一个漫无目标的青少年弗兰基在夏天时面临父亲去世,试图摆脱无聊的生活及负面的自我质疑,因此结交了新的女友,并在网路上认识了一个老男人。
剧情简介的重点在于,弗兰基交了一个女朋友,但他同时与网路上认识的男人发生性关系。
这恐怕是目前大多数未出柜男同志的真实生活状态:一方面需要交一个女朋友,来告诉自己,自己可以和所谓正常人一样,并同时借与女生交往这件事,来给自己的亲戚朋友制造假象,令他们不对自己的性向产生任何怀疑;另一方面,他们又无法控制自己本能的生理需求,在几乎不可能交到固定男朋友的悲观现实里,不得不通过交友软件「露水姻缘」般地解决自己的欲望。
我们且不讨论这对女方的伤害,只说这种生活本身,无论对于外部的生活状态,还是对于内部的心理状态,这都是十分无奈又极度危险的,更由于外部与内部的长期不统一,会导致同志人群在不敢正视自己的未来,或者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的情况下,产生得过且过、不断堕落的想法。
尤其是青春期。
《沙滩鼠》就将这种生活真实地表现了出来。
片中男主角有吸大麻的习惯,这就是他堕落的方式,影片甚至会让观众觉得,吸大麻是他生活中最不危险的部分,因为他的情感世界是更危险的存在,要知道,身体是相当诚实的,而欲望比身体更诚实,所以即使趁着年轻,可以和女孩子在一起,毕竟在经典同志剧集《同志亦凡人》中有这样的台词,「男人在年轻的时候,对着一棵树都能身寸出来」,但时间久了,内心的煎熬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电影中才会有这样的片段:弗兰基在与女友西蒙妮做羞羞的事之前,会先借口去洗手间,依靠脑海中对男人的想象撸啊撸,让自己的那里先产生反应,然后迅速回到房间,扑到女友身上。
这样的情节设计因为过于写实,色调又比较灰暗,所以有一种生活式的紧张感,你会担心,下一个镜头会发生什么,一切秘密会不会被身体主动公开。
这就是我说的导演功力所在。
除此以外,影片中还有很多身体特写镜头,手,脚,眼睛,眉毛,头发,剃过毛的私处……甚至身体上灰白的绒毛也清晰可见,这些极度清晰又极度朦胧的特写镜头,呈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暧昧性,令人觉得美的同时,又被男主角的生活所牵动。
饰演男主角弗兰基的哈里斯·迪金森,是腐国英国演员,他长相极其英俊,身材也十分匀称,更重要的是,人家可不是只靠脸吃饭的流量小生,迪金森的演技也是得到美国独立精神奖、哥谭独立电影奖等奖项的肯定,获得最佳男主角、年度突破演员等提名。
影片最后,他通过自己的眼神和脸色,极其精准地将一个深柜人士的空虚、绝望、彷徨表达出来,令人觉得十分动容。
这部《沙滩鼠》中没有爱情,只有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同志青年最真实的生活,困惑也好,迷惘也罢,如果你是一位渴望理解、渴望释放的同类人,一定会在这部电影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因为,或许你也是一只沙滩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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