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皮冻是厂里第一个剃光头的女人,18岁是女人最如花似貌的光景,不知道皮冻哪根筋搭错了。当然以皮冻的相貌就算是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永远不能归属于漂亮的那一类。
纺织厂是女人的天下,自打皮冻剃光头以来,大家都在传皮冻得了怪病“脱发症”。
“哪有女人脱发嘞!瞎说小心孩子没没屁眼的嘞!”小凤跟皮冻很要好,她不相信人们这样的鬼话。
皮冻骑着自行车来的时候,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狗。闷热的天气,烘的人脸上火辣辣的。皮冻闪着膀子,穿着跨带背心,黑色的抹胸看的一清二楚。
她车子都没来得及支,气冲冲的跑进车间主任的屋子。
“小凤咋的被你开除了?” 皮冻喘着大气,额头上的汗水滴下来,好像她委屈的要哭了一样。
“她跟人打架了,自己不干了,要回家结婚。”车间主任看到皮冻慌张的样子解释着。她想不明白一个18岁的大姑娘怎么就理了个光头。
后来厂子里就开始传,最初的流言是从小凤的同村老乡那里传来的,说皮冻去大闹了小凤婚礼,不叫小凤跟那男人结婚,还说什么自己能给小凤幸福之类的,最后小凤给了皮冻一巴掌并骂了句“神经病!”
人们都说皮冻得了病,得了喜欢女人的病,这病属于精神病要进精神病院去治。
等人们再见到皮冻的时候,她还是骑着她那个黑的凤凰自行车,但这次来她是来收拾东西的,她也要辞职了。
那时候的女人辞职都是要回家结婚了,人们想不明白这皮冻怎么也辞职了,难倒她回家跟女人结婚吗?
“皮冻,你回家是要结婚啊,你要结婚也得等着头发长起来才行啊!”厂里的女人拿皮冻开着玩笑,她们拿人开涮的本事儿,是流水线上必备的技能。
“老娘要南下了,跟你们这群土狍子混不出个人样来!”皮冻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一种蔑视。
“那你跟俺们说实话呗,你是不是喜欢女人!”女人们起哄着等着皮冻回复。
“喜欢你娘!回家叫你娘跟你爹离婚嫁给老子!”说罢,皮冻上了自行车风一样的走了,头也没回。
二
皮冻来到广东的时候,正值酷暑,南方的闷热不同于北方,皮冻有些不适应,湿疹起了一身。
皮冻租住的小区有很多外来户,跟皮冻一样有着淘金的梦。住在隔壁的是个小姑娘,名叫阿花。像这个名字似的,阿花美的像花儿一样,柳叶弯眉樱桃嘴,皮肤吹弹可破。据说阿花是逃婚过来的。
“封建思想害死人啊!”皮冻经常会拽着板凳跟阿花聊家常。
“你这个光头帅的很,我要是理个光头我都不用逃婚了,那爷们儿肯定不要我了!”阿花对皮冻的光头产生的兴趣比皮冻本身要打的多。
阿花还会帮皮冻擦药膏,湿疹有的时候长得比较隐私,阿花并不避讳,毕竟都是女人。可是每次皮冻光秃秃的呈现在阿花面前的时候,皮冻都有一种兴奋,无以言表的兴奋,就像是开了闸的大坝,水流滚滚而来。
“皮冻你咋不爱穿胸罩呢?”阿花一遍摸着药膏,一遍看着皮冻浑身的横肉。
“不穿那个,酸酸的不像样子!”皮冻没说自己不想做女人。
两个人迅速打的火热。由于都是刚来到广州,又在同时找工作,俩人便约定一定要在一起工作,也好有个照应。
俩人商量好一起工作,可是每次都是阿花被录用,皮冻被晾在一边。阿花因为这个原因已经辞退了好几个工作机会,皮冻变得有些气馁。日子一天天过去,皮冻从家里带出来的钱也不多了。
阿花家里是有钱的,但是有钱的什么程度皮冻也不清楚,她只是知道这个姑娘花钱从不眨眼。
可皮冻不然,她就是普通老百姓人家,花钱都是掰开来花的,幸亏她从不用化妆品,可减少很大一笔开销。
在皮冻觉得山穷水尽,不得不像阿花借钱又开不了口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不知道阿花从哪领来一个男人,还说是老朋友,要跟阿花合伙开一个服装店。
男人叫黑子带着眼睛,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钱从哪来的皮冻不知道,但是从此皮冻跟阿花都有了事情做。
三
自从黑子来了以后,阿花整日就跟黑子黏在一起,店里的事情却也不太上心。整日都是皮冻在打理,皮冻不怕累不怕吃苦,但是她对于阿花的冷落有些受不了,整天就像泡在醋坛子里的感觉叫她无所适从。
由于开的是服装店,少不了漂亮的女人来买衣服,尤其是皮冻租住的小区里的那一群小三们,更是没事儿就往皮冻的店里跑。
皮冻是喜欢狗的但是她对于京巴,贵妇儿这类的小型犬没什么感觉。她喜欢的都是哈士奇,阿拉斯加这样的大狗。小三们经常带到店里的京巴,贵妇见到皮冻就像是见到了早就抛弃它们的爹妈一样,个个老实的贴在皮冻的怀里。小三们很是惊讶,对于皮冻的光头,还有她永远露着的黑色抹胸,以及弱小者对她天生的安全感,感到尤为的好奇。
皮冻确实是个神奇的女人,那种天然的魅力使别人不自然的跟她亲近。开店没多久,皮冻的小服装店就成了小三们的聚集地,白天买衣服晚上关门后就一群打麻将,过得是不亦乐乎。
阿花很喜欢这种氛围,黑子似乎更喜欢,自从这群小三们以这个小店为营地之后,黑子来的次数更加的频繁了。
皮冻的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她喜欢阿花却又感觉上升不到爱得阶段。但是阿花跟黑子腻一起的时候,皮冻的那股醋意总是翻腾。
小三团新来的一个女人倒是很惹皮冻的注意。女人长得不算白净,估计是长时间运动的缘故,皮肤有一种小麦黑透着光亮。身材更是好的很,翘臀用皮冻的话说就是“这屁股蛋放上一杯白开水,不带洒的嘞!”
几天后皮冻才知道女人叫阿凤,是个寡妇,孤身一人住在小区里,只是平日里跟着几个小三玩的比较近。阿凤的名字忽然又叫皮冻想起了纺织厂的那个女人,那火辣辣的一巴掌,就像是印在了脸上一样,想起来就疼,疼在皮冻的心里。
阿凤的出现仿佛叫皮冻看到了新的曙光,在这个女人身上,小凤总能找到心有灵犀的一种微妙的感觉。皮冻说是女人的第六感,虽然她不承认自己是个女人,但是她尤为在大姨妈来的时候,这种不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感觉及其的强烈。
皮冻跟阿凤走的很近,近的皮冻都渐渐忽略了阿花。
“皮冻,你叫阿花留意着黑子!”这一天的早晨店刚刚开张,只有皮冻一个人在店里,阿花依旧在梦乡。服装店迎来的第一个顾客不是别人正是阿凤。阿凤进店里,小心翼翼的跟皮冻说了这句话。
“咋的了!”皮冻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他知道肯定是有理由的。
“昨天7号楼的那个骚蹄子跟我说黑子的活真好,你应该明白了吧!”
“娘的!我就知道这黑子不是个好东西,天天腻在这里,没安个好心”皮冻一生气,胸脯就会鼓起来,黑色的抹胸感觉要被挣脱开来。
阿花曾跟皮冻讲起过,黑子跟她谈恋爱有十来个年头了,阿花的爹觉得黑子是个败家的富二代,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可阿花就像是中了邪,死活就非得跟着黑子,逃了婚,跑到广东。广东是黑子的根据地,黑子家的生意就做在广东。
皮冻这一整天都在想怎么跟阿花说这个事儿,最终她也还是没开口,皮冻的心是软的,虽然皮很硬。她不忍心戳破这层皮,该破的时候就由它自己破了吧。
四
皮冻最开心的事儿就是陪着阿凤喝酒了,皮冻的酒量是很大的,阿凤也是不小。两个人经常在阿凤家,光着膀子,喝着啤酒。像皮冻这样的他觉得光膀子无所谓,他从来没想到阿凤也不在乎这个。酒逢知己千杯少,皮冻跟阿凤似乎正在经历这个阶段。
经过几次敞开心扉的大酒,皮冻才真正的了解了这个叫阿凤的女人。
命苦又漂亮,似乎是每个红颜祸水的必备的命运,那阿凤就是这样的。出身贫贱家庭,早年为了家庭出来打工,傍上了大款,把大款熬离婚,再跟大款结婚,一系列的事顺理成章。
只是这个大款钱多命短,阿凤成了寡妇。公司被大款前期夺去,剩下几套房子留给阿凤。阿凤作为穷人家的孩子,有这些几经很满足了,只是她这些年似乎一直为了钱,没有真正的活过。
皮冻对阿凤好,她觉得这个女人可怜。阿花不懂这些,她信任皮冻,皮冻跟谁好她就跟谁好。
黑子自打服装店越来越红火,借着帮忙的名义正式的跟阿花同居起来。
“娘的!这黑子也不收敛点,穿着内裤就满客厅走,真是把老子当爷们儿了”皮冻跟阿凤抱怨着。
“那你就搬到我这里来住喽,我还能省点电费!”阿凤看着皮冻的光头哈哈的笑出声来。
本以为是个玩笑,没成想皮冻就真的搬到阿凤家住了。
皮冻嘴上说是为了不打扰阿花小两口的感情生活,其实她是受不了每天晚上吱呀吱呀的床声,她感觉别人抢占了她的女人,这个时候会尤为的强烈,她如果不控制,就会冲出去踹开门,一把把黑子从阿花的身上拽下来。
皮冻自打住进阿凤家之后,就愈加的感觉阿凤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她能洞察人的心灵,那眼神看你一眼似乎早就把你看穿了似的,透着一股悠悠的凉气。
皮冻跟阿凤坦白的那天,她喝了半斤白酒,酒壮熊人胆,尽管皮冻觉得自己并不是熊人。
阿凤听完皮冻的慷慨陈词并没有大吃一惊,相反的是她貌似早已知道了这件事似的。
阿凤笑着摸着皮冻的光头说道“你要是个女人,你就对不起这个锃亮的光头了”
皮冻憨厚的笑着,她第一次遇见这么理解她的人。
后来阿凤也喝多了。她告诉皮冻,她再也不能生育了,由于之前跟那个男人流产了几次。彻底的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阿凤说这个的时候哭的很伤心,但是这也是皮冻理解不了的地方。皮冻理解不了,女人就该是生育机器吗?生不了孩子岂不是更潇洒自在。
但是皮冻看着这个躺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女人,竟有不一样的风韵,翘翘的屁股蛋尤为的别致。她心想,这么个尤物怎么就被那个臭男人糟蹋了呢。
那晚上皮冻第一次抱着女人睡,阿凤喝多了,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皮冻却毫无睡意,她第一次端详眼前的这位奇女子。她用尽全力的去想词语去描述这个女人,可肚子里的墨水都倒在了棉纺厂的流水线上。她忽然想起她仅读过的一本书<红楼梦>,想必书中的林黛玉也就是这般模样吧。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阳光很是强烈,照在地板上,散发出微微的木香。阿凤穿着白色半透明的睡衣,里面红色的内衣若隐若现。她忙碌着给俩人做午饭,也是早饭。
皮冻穿着条大花裤衩,上边穿着跨带背心,那黑色的抹胸依然十分明显。她看着阿凤在厨房忙碌着,她竟有一种想掉眼泪的冲动,她幻想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如果有一天成为自己的妻子,那该是多么美妙并令人幸福的一件事。
五
自打黑子住过来以后,皮冻经常是中午才去店里。她讨厌见到黑子。并不是感觉黑子抢了她的女人。而是她讨厌这种咋弄女人的男人。但是由于她对于工作不太积极,黑子也曾旁敲侧击的说过她,毕竟皮冻是给阿花打工的。
在皮冻吃完阿凤做的午饭之后。刚要去店里,就听到阿花在门外大喊大叫“皮冻,快出来。跟我去打死那个畜生!”
皮冻看了阿凤一眼,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阿花发现黑子肮脏的事是因为一条女人的内裤,内裤是阿花在黑子的包里发现的。
皮冻看了这条内裤都感觉到恶心,黑色的网状内裤,后边一根带子,羞的皮冻大脸通红。她想不到得是多么风骚的女人才会穿这样的内裤。
黑子就坐在店里的地上,也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是吧!说,这是哪个臭娘们的!”阿花指着地上的内裤,气的有些发抖。
“我告诉你吧!”旁边的阿凤知道,黑子是不敢说出来了,阿凤说着把阿花拉到了一边。
夏天中午的广州像是蒸笼,人们都走的很快,头上冒着的热气像被煮熟了一般。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是从皮冻租住的小区传来的,那个跟黑子上床的小三被打的痛苦不敢。阿花是下了狠手了,皮冻没想到阿花这个如此柔弱不堪的女人竟然有这般的力气,她拽着小三的头发竟生生的把小三从地上拽了起来。
皮冻没下得去手,她从来没动手打过女人,就像是父母都会教导的那样,男人是不能动手打女人的,皮冻严格的遵守这个规则,就像她没遵守的规则一样的坚定。
小三被打的是没有了模样,嘴里冒着血泡。可是这个女人也是刚强的很,竟从不说一句软话,哪怕是认个错。小三轻蔑的嘴角里竟然还有一股冷笑。
这些人当中只有阿凤是清醒的,她想起之前这个小三跟她请过的黑子的话,又想起黑子包里的内裤,她知道这一切都在小三的意料之中的。
黑子走了,这次他是没有脸再回来了。阿花十来年的感情,就这么散了。其实阿花心里明白,这小三只是黑子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只是阿花不想承认罢了。阿花是个纯粹的人,纯粹的自己都想活在自己编制的谎言里。
阿花把她跟皮冻合租的房子退掉了,用她的话说是"这房子老娘是不会再住了,有一股妖气!”
阿花搬进了阿凤家,还好阿凤家是足够大的,毕竟是土豪留下的遗产。但是皮冻心里却想的不一样,如果是两间卧室,那她就可以跟阿凤睡了,每天摸着阿凤的屁股蛋儿睡觉,睡着了都会流口水的吧。
皮冻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只是每天叫皮冻烦恼的是,两个女人都围着她转,她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了。她从来没想过要跟谁表达爱意,小凤的那一巴掌是她永远忘不了的痛,她并不想重温那个噩梦,也不想打破现有的美好。
自从黑子走后,服装店里的生意忽然变得出奇的忙,皮冻忙的有些顾不过身来,她建议阿花再招一个工人过来帮她。每天忙碌一天,晚上还要陪一帮二奶打麻将,皮冻都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于丰富,打麻将也是皮冻爱好的,只是原先那个爱好打麻将的小三,自从黑子这件事之后,再也没出现在店里过。
再次听说那个小三的消息,是从打麻将的其他的二奶嘴里传出来的,说是这个小三又被打了,被打的在小区里打滚,原因还是因为被发现了一条内裤。但是这次打她的不是女人,而是那个睡她的男人。皮冻忽然心里明白了,叹息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六
平静的日子过得久了总会叫人胆怯,因为好多不可预知的事情总是在平静之后发生。
阿凤的死就像是突然袭击一样,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那天的中午,广州的马路就像是被火烤过一样,皮冻穿着拖鞋去买午餐,都感觉到热量透过鞋底传到脚底掌“他娘的鬼天气,热死个人嘞!”皮冻抱怨着,她想起一会还得回店里在电风扇下迷糊一中午,头皮就发麻。
小风扇之悠悠的转着,皮冻把店反锁着,几个板凳凑在一起就是个床。皮冻的鼾声附和着风扇的嗡嗡声,她还坐着摸着小凤屁股蛋子的春梦呢!
皮冻被阿花疯狂的敲门声惊醒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她心里正骂着阿花打破了她美好的春梦。“阿凤,跳、、、跳、、、楼了!”阿花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出来的时候,浑身还在颤抖。听完这句话的皮冻忽然一愣,转而大叫一声,拽着阿花就往家里跑。
皮冻得拖鞋跑掉了,她就光着脚,跑在滚热的马路上。阿花就在后边跟着,一遍跑一边哭。
等皮冻跟阿花到楼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只看见地上散落的两只鞋还有一滩红的发紫的血迹。皮冻抱着阿花就开始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那些经常跟皮冻打麻将的小三们都来了。这些小三们也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皮冻跟阿花抱在一起哭,她们也在旁边跟着抹眼泪。
再次见到阿凤的时候,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阿凤的父母亲都来了,阿凤的父母就是山里的老农民,第一次来广州就是这样的场景。阿凤母亲的哭声是皮冻章这么大以来听到的最悲伤的哭声了,皮冻有点不知所措,她一度责怪自己是不是跟阿凤说了太多了心里话,叫阿凤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皮冻陪着阿凤的父母把阿凤的尸体火化掉,然后一路护送阿凤的骨灰回家。一路上有很多的白杨树,她忽然想起来那首歌“一颗啊,小白杨,站在哨所旁。。。”,这些路两边的白杨树就像是一个个战士,守卫着英雄回家,即便小凤称不上英雄但是在皮冻眼里却是。
阿凤的老家在贵州的一个山区,看着这崎岖的山路皮冻都不敢想阿凤是怎么一步步走出这个山区的。阿凤的父亲就是个普通的农民,阿凤下边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就靠着几亩薄田养着这一家老小。
皮冻在阿凤的老家待了一个星期,她想体验下阿凤的生活从而找出阿凤自杀的理由。
皮冻走的时候是悄悄的走的,他一个人早上起来把身上的钱都压在了枕头底下,一个人翻了几座山终于上了汽车。她终究是想不出阿凤自杀的理由,她想她把阿凤的灵魂带回了山里,那就悄悄的把她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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