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认识冰儿时,她是一个汽车展厅的导购。短发,干练,迷蒙的双眼,说话时总一个字一个字地讲,条理清晰,心思缜密。那时大家都叫她冰哥。对于初次认识的我,她也毫不掩饰,告诉我她是男性思维,只喜欢女性。我很惊奇,也佩服她的坦然。从此对同性恋者多了一份敬重。这个世间这么多人不敢做自己,她(他)们却敢。
后来再次遇见冰儿时,她一脸茫然。她从前的一丝隐约迷蒙是弥漫在眼睛里的,现在却是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好的模样。过去的机灵劲儿哪里去了,怎么回事?她咬着牙,告诉我她结婚了。结婚是好事啊。她摇摇头。形婚,你懂吗?形式上的婚礼,形式上的结婚。找了一个男同性恋者,双方婚前都写好协议,只是为了应付父母及所有亲戚朋友的眼目。
这样啊。我有些吃惊,那样敢于做自己的人,也要再用一个虚假的婚姻与这个世界达成妥协。没有爱,没有性,只是为了完成所有人眼目中的应当。我有些愕然。正说着,一个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急匆匆从商场里奔出来。孩子的涕声很响亮,妇人着急地说,小冰,孩子饿了。冰儿抬起手,她的手里正拿着一只奶瓶。我再次惊鄂。
这我妈,我儿子。噢,挺好。阿姨您好。我礼貌地打过招呼,想要再跟冰儿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既然她被迫结婚,自然也是被迫怀孕生孩子,她不想做女子,却生为女子,再为人母。她的儿子会如何成长?她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没有爱的夫妻用人工手段孕育的孩子,在没有爱的家庭里,会成为什么样?
|